© 牙右右
Powered by LOFTER

【楚郭】十分好月(不羡仙番外)

《不羡仙》正文链接



01

十分好月,正照人圆。

小兔子乖乖窝在谪仙人怀里,一身月白的素纱衫子,在玄色错了银丝的广袖大袍里层层叠叠,像一点出岫的云,与沉沉的夜幕旖旎交缠。他靠着楚恕之宽阔的胸膛,转转脑袋,抬起了头,眼睛越发的亮起来,“楚哥,又中秋了!”

楚恕之一声笑闷在嗓子里,“怎么,想下界去?”

“好容易做得了仙丹一枚,余下的缺些珍贵药材,正好去一趟”,小兔子昂着头,脸上是晶亮的期待。

楚恕之的脸登时沉了下来,气的起身拂袖,摆上绣得落花流水纹跟着一抖,闪着颤颤巍巍的银光。他一点不藏着自己的怒气,“做什么还想那狗屁东西!”

小兔子赶紧拽他的袖子,锦缎滑溜溜的,差点脱了手,但他攥得紧,终究是牢牢抓住了。他忙的喊,“楚哥楚哥,你别生气,我, 我是想——”

小兔子喊起来“楚哥”,嘴唇起势先要嘟一下,水光潋滟的,别有一种软腻眷恋,楚恕之最是受用的。这会儿被他扯了袖子一叠声的喊,身还没回转过来,心先软了下来,“你想甚么?” 

“楚哥,我……”,小兔子自下而上看着他,眼前的人虽是谪仙,却有似天神,叫他一整颗心都扑在上面,甚至连捣药的本分都想偷偷弃了,日日夜夜与他共处一处,“我不为制药的,我……” 

楚恕之听到这里已经懂了,心下有些得意,又有点心疼,他转身,反手探进笼纱似的袖子里,拇指轻轻捻抹着细瘦的手腕,声音里带着一分赏玩的轻快,“那是为了……?”

“人说中秋望圆月,思怀人,我时时在这月宫,也不知道自凡间看起来什么样子”,小兔子绞着手里一小块软滑的缎子,“现下有了楚哥,我也想与楚哥一处,去过一过凡间的中秋。”

“哦?是吗?”楚恕之偏过头去望他,隐约觉得话音未完。

兔子开了情窍,却仍是懵懂,这里没人教他羞于吐露百转千回那一套,有了衷肠,便该是原原本本诉说才好,他一字一点头,说的分外认真,真真是心底里最体己的话统统倒出来,说与情郎听。

“楚哥,我也想同你团圆。”

楚恕之心里一团火腾的烧起来,小兔子看着性软身娇,却自有一股不管不顾的坚韧劲头,日日陪着伴着,硬是把楚恕之这冷了千余年的心焐得暖和起来,更三不五时瞪着一双不染纤尘的眸子,毫不自知得冒出几句浪荡子说了也要脸红的剖白。楚恕之心口发烫,不觉得握紧了纤长的手,轻轻一带,人就栽进怀里,他摩挲着小孩水光丰润的唇角,印上一个虔诚的吻。

“好,我们便团圆。”


02

天上虽然侈奢堂皇,可月宫却是个清简的地方。小兔子起居疏萧雅洁,宁朴无巧,自然比不得人间节庆日的熙熙攘攘,门面彩楼,花头画竿。

小兔子东看看西看看,好奇的不得了,冠梳领抹、头面、家居用件,诸色杂卖,均是新鲜。还有用梅红匣子盛贮的糖荔枝、梅子姜、香枨元、金丝党梅等各色香果,看着是亮晶晶,仿佛裹上着一层甜到齿酸的银霜。兔子嗜甜,探着脑袋一样一样的仔细瞧着,遇着想要的,就偏回头去望一望他的楚哥。一身玄色的楚恕之在亮红薄绿的人潮里显得格外沉稳,一眼就能瞧见。兔子看楚哥含情的眼角轻轻一挑,刀削一样的颜面微微颔首,就知道这是许了,喜滋滋得闷下头去挑挑拣拣。楚恕之便跟在后面,时不时丢出几块碎银,用以堵住商贩“十五文一个!十五文一个!”的叫卖。

郭长城手里拿着,嘴里还塞着,腮帮子鼓鼓囊囊,与街边的小娃无异,一双眼眸清澈的很,里面是一望见底的喜悦甜蜜。楚恕之看着也觉得有趣。

突然之间,他伸手拎住小孩的后领,往侧身一拉,堪堪避开人潮中突然冲过来的一团子嬉闹儿童,他们穿得鲜亮,蹦蹦跳跳,脆生生的童音喊着不甚整齐的歌谣,“月亮光光,骑马燃香”,稚嫩的声音擦着郭长城的衣摆跑开了。楚恕之不知道看到什么,扣在后颈上的手突然施了些气力,带着郭长城的脖子往身侧偏了两分。兔子转头,顺着楚恕之的手指看过去,领头的小孩正在停在边上的香果铺子,眼睛直勾勾,口水都要流下来。再一看,他穿着极惹眼的葫芦纹藏袍,当胸竟然是一块孔雀羽绣灵芝玉兔圆补子。小兔子一身白绒绒的毛,双耳矗直,双腿蹲坐在宝珠纹里,两只爪子还合在一处,冲着月下吴桂一本正经作着揖。

小兔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脸上登时飞了两朵红霞。他知道楚哥面冷心热,哪怕是挖苦嬉笑里也是带着亲昵的,胆子便日益大了起来。他举起胳膊肘,作势就要捣进身后那人的怀里,却被楚哥好整以暇一把托住,顺着胳膊就摸上双手,带了力气笼在一处。楚哥脸上还是正色,嘴里却没一句正经,“该是冲我作揖,做什么来掏人的心窝子。” 

兔子两手被笼住,人也被圈在了谪仙怀里,他身上总有一股月桂清香,悠悠的钻进兔子心里,熏着他,是从未有过的踏实。他转了转脖子,蹭在颈窝里,正色说道,“乱说,明明是你来,掏了我的心。”


03

中秋节里,诸店皆卖新酒,市人争饮。前方的青帘望子上明明白白写着“醉仙”。兔子拖着谪仙的手,乐呵呵得往里进,他笑的揶揄,“楚哥,倒是看看你醉得不醉得嘛。” 楚恕之眸子一暗,领着他就要穿过游廊,往偏厅的包间里去。小兔子却不依,拉着他在吵吵嚷嚷的大厅坐了定。

菜还没上齐,边上立刻迎上来红口白牙的小姑娘打酒坐,不问不说的就唱了起来,“听月楼头接太清,依楼听月最分明。摩天咿哑冰轮转,捣药叮咚玉杵鸣。乐奏广寒声细细,斧柯丹桂响叮叮。偶然一阵香风起,吹落嫦娥笑语声。”一双牙板,打的清脆,嗓音软糯,是节庆日的讨喜声音。小兔听了,瞪着一双圆眼睛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楚恕之看了看小兔子沉默的侧脸,握住他热乎乎的小手,摸出碎银赏了。小姑娘得了赏,请了万福安,又上别桌去了。

楚恕之温着他的手,轻轻摩挲,“在想什么?”

小兔子一愣,吞吞吐吐的,“我原以为他们知道的,原来,他们也不知道……”楚恕之笑了,“要他们知道做什么,我们有自己的日子,不相干的。”小兔子听了,安稳几许,犹豫再三却还是忍不住心有余悸得嘟囔一句,“原来,人间天上真是这样远——”

楚恕之一愣,心上顿时疼了几分,兔子害怕遇不上他,他又何尝不是。天上地下遍寻不着的这只小兔子,正是他藏在心口最熨帖的春日暖阳,有了他,才生春水,生夏花,生秋实,才在千里冰封的苦寒里颤巍巍植下一朵情热的苗。

他抿了一口银杯里的桂花酒,清冽甘香,带点舌尖的辛辣,他拉过兔子,准确的找到他鲜嫩的唇,不避人的把酒渡进他小巧的口里。楚恕之抵着他发烫的额头,忍不住也要把心底的话多说出几分,“你且放心,我们永世都在一处,绝不分开。”

小兔子的眼睛圆乎乎,滴溜溜,眼尾盛满了艳丽的红霞,像是茜红的布颤动着燃烧,又像是心头的血,承受不住似的即要堪堪滴落。这天神一样的仙人,说要永远与他同在,叫人心慌,又叫人心安。兔子又伸手去探谪仙的衣角,他喜欢他,连衣角都是别处寻不到的踏实,“楚哥,你不欺我,我可记下了”。他偷偷拉着掀了自己豆青的外衫,与玄色的衣角勾连在一起,牢牢打起一个结,宝珠就嵌在翻滚的水波纹里,缠绵不解,他迫不及待献宝一样拎着衣摆奉给谪仙品评,嘴里是最认真的承诺,“永结同心,咱们永远不分开。”


评论 ( 22 )
热度 ( 145 )
TOP